关于瑞士的美,有很多说法。小时候看正大综艺的时候,记得主持人赵忠祥这么说过,“拿起相机随手一抡,只要不虚,就是一幅摄影作品。”还有更玄的,说有一台相机从山崖上滚落,中途不慎碰到快门按钮数次,山下有人拣到相机,把胶卷拿去冲洗,结果得到数张精品。 借着去日内瓦开会的机会,给自己安排了几天阿尔卑斯山里的旅程。走一条相对令人陌生的路线,是每次独自出行的基本原则,于是,半带着懵,给自己定下了一条Derborence—Saas Fee—Loentschental的路线。
周五中午,会议在日内瓦郊外的一家公司结束,脱下西装,摘下领带,换上冲锋衣,背上登山包,卓尔不群的从众位西装革履的与会者中穿出,逃似的离开了日内瓦,在莱茫湖畔的小城Vevey过了第一夜。
Derborence—“非人”的遭遇
说是“非人”,其实也没那么不堪。Deborence(德布朗斯)是从瑞士旅游局的官方网站www·myswitzerlande·com上看来的,这是一片山谷,与此行另外几个目的地同样都座落于瑞士南部的Walais地区。
周六中午离开了Vevey,经Sion转车,坐上邮政大巴前往Deborence。邮政大巴隶属瑞士邮政局,大巴司机承担着把信送到火车无法开到的大小城镇村落,但现在它的只要工作成了运送旅客,类似国内的长途公共汽车。大巴拐了几个弯之后便开始沿着盘山公路上行,一路上尽顾着两边的葡萄园,不经意间发现海拔高度已经上升了数百米了,胸口似乎有点发闷,呼吸也有点困难,不过这一切应该和海拔没关,恐怕还是由于大巴通风性不太好,并且太阳把整个大巴烤得跟暖棚一般。
过了一个叫Avon的山腰中的小村落后,大巴拐入了更为狭窄,拐弯弧度更大的公路上,大巴一侧便都是山崖和极深的沟堑。不时的大巴钻进了山中的隧道,和平日经过的隧道不同的是,这些隧道直接从山体中开凿后没有再用混凝土浇铸,依旧保持着圆滑的曲线和岩石的棱廓,因此这些隧道看起来更像天然的洞穴,置身其中,彷佛在苏州园林的假山之中穿梭。有时候隧道中碰到大弯道时,大巴便拉起警笛提醒可能出现的迎面驶来的车辆,刺耳的声音于是在洞中久久的回荡。忽然间,对面出现一辆小车,和大巴面对面的停下,两车面面相觑,大眼瞪小眼。小车后退两步,拉开架势,蓄势待发,欲与大巴一较高下。大巴仗着车高马大,步步紧逼,不给小车半点施展功夫的空间。小车眼见实力不济,好车不吃眼前亏,在“敌进我退,敌退我进”,“打得过打,打不过跑”的正确战术指引下,迅速后撤,在找到一个相对较为宽敞的路段后,给大巴让出了一条前行的路。大巴得意洋洋的继续前行,小车则带着“君子报仇十年不晚”的气势继续走它的道。事实上,在这样的单行道上,小车让大车是一个成文或不成文的惯例,而如果跟在大车的小车多了的话,大车在遇到相对较宽的路段时,总会停下,给后面的车让出超车道来。
在这样的公路上开了半个小时后,到了第一站Deborence。下了车没走几步,看见路旁的地图牌下放着一双破损的登山鞋,似乎预示着在这里,路不会那么容易走。再往前,左侧就是瑞士旅游局网上照片中出现的那片湖。说是湖,其实就一个池塘大小,但是碧绿中带点幽幽的蓝的湖水,心中顿觉无比的清凉。右上方是一个山间Restaurant,十几二十来个游客坐在阳台上喝着咖啡或啤酒,年幼的孩子在旁边的草地上打着滚,身边是一同带来的小狗。
走进餐厅(这是个带客房的餐厅),想问老板还有没有空房间,但老板只会法语,一句英语都听不懂。这个星球上,法语区似乎永远无法容纳英语的存在,从日内瓦市郊到Deborence,我已经头疼了数回。在日内瓦,就因为司机不懂英语,在交流中发生误解而导致我下错了车。幸好碰上一位在日内瓦工作的中国同胞带我到了火车站,在Vevey,同样因为交流问题,从火车站到旅馆5分钟的路,我走了有半个小时。好在这家餐厅的女招待会说英语,不过她那时一刻不停的在餐厅和阳台上进进出出招呼客人,因此我也不急于打断她的工作,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把登山包放好,休息片刻后,便去周围随便走走。
料想到这里不会有太多的游人,但事实比我想的更少。周围除了这家餐厅,只有四五家当地住户,除了不远处飘来当当的牛铃,再没有其他声响。一户人家的鲜红瑞士国旗在远处冷杉林的与Derborence湖背景下尤其的显眼。这片冷杉林也是目前瑞士三片从未被开发的原始森林中的一片,自从1958年被瑞士政府列为自然保护遗产之后,它们更可放心的享受着这颗星球,或者说欧洲大陆上难得的安宁。Derborence湖的形成则要追述到1749的山体滑坡。在 Derborence历史曾发生过两次山体滑坡,第一次是在1714年,有14人被埋在山石下而失去生命。这段历史后来被小说家Charles Ferdinand Ramuz写成小说《When the Mountain Fell》,根据小说改编的电影《Derborence》也曾获1985年戛纳电影节最佳法语电影。第二次山体滑坡发生在1749年,这次规模更大些,所幸无人伤亡,不过落下的岩石堵住了山谷中的河流,从而形成了今天的Derborence湖。
和以往一样,直到太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在我头顶掠过,却没有撒下丝毫在Derborence四周的山头上之后,带着几分沮丧和遗憾,我才回到餐厅。想拍摄风光片总会有这样如同单恋的情况发生,等待光线多时之后才发现,原来上天根本没有半点给你的意思。餐厅和阳台上的客人早已散尽,只有一个大家庭围着长桌吃晚餐。餐厅女招待带我去了过夜的客房。客房很大,整间客房一晚的房租是720瑞士法郎。没错,720瑞士法郎,折合人民币4800元一晚,当然前提条件是这间房间得住满,但是今晚这个房间只值30瑞士法郎,也就是说,这是个24人间,整整3个大学宿舍,被我独占了。睡24人间,不过很糟糕的是没有淋浴,跑了一天,尤其在那个充分体现温室效应的大巴里蒸了一个小时,身体和衣服都粘在一块了,看来只有靠山间的冷风把衣服和皮肤剥离,不过我可不敢这么干,感冒了可不是闹着玩的,我暗暗的安慰自己,4800人民币一晚,好歹也算个豪华套房了。
在房间里安顿完毕后便去餐厅吃晚饭,女招待拿上菜单。眼前又是一阵眩晕,除了法语还是法语。女招待给我解释这一栏是肉食,这一栏是奶酪,这一栏是......我点菜向来只抓主要矛盾,只要知道哪个是肉,哪个是鱼,剩下的全由上帝安排。很快,确实很快,我的晚饭就端上来了。比我平时在餐馆等待的时间短了很多,更主要的是旁边一位顾客比我早点,却还一直在等着,心中不免一阵很小人的窃喜。但当我的饭送到眼前,窃喜变成了欲哭无泪。眼前面对着的是一小筐干面包,几块黄油和一大盘切成薄片的——生肉,而且是8分白2分红的生肉。我不是没吃过生肉,不管是肉片还是肉馅或者是肉肠,德国人有时也这么吃,但从来没吃过这么多生肉。女招待看出了我的惊讶,给我一个善意的微笑,问我是不是要换一份。我打断她,并回了一个同样善意的微笑,告诉她我很乐意尝试一下不同的口味,一来我从来没有在餐馆和服务员过不去的习惯,二来也不能让人看扁了咱中国人,让人觉得像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。
干面包,黄油,生肉,就着凉水的滋味真不太好受,在半吞半嚼间,我忽然觉得自己内心深处的兽性都快被提到嗓子眼了,脑子天马行空的想些不着边际的事情,以打发这实在没法形容的晚饭。按这吃法,我是不是会一晚上长出满脸络腮胡子,或者和欧洲人一样一身浓密的体毛,或者其他无法想象的后果。好在我还算比较冷静,很快就把思维从九天拉回到Derborence这家餐厅,相比胡子和汗毛,最现实的后果就是当晚开始跑肚拉稀。幸好随身带着黄连素,一定得启动紧急应急方案。
强忍着把这盘肉干掉百分之八十,已经觉得自己是满肚肥肠,血脂应该和上世纪末的纳斯达克一样飙升。女招待收走盘子的时候,问我味道怎么样。这时候我再回答味道好极了,我觉得实在是对不住自己的良心了,“味道比较与众不同,还有就是有点太多了,实在吃不下了。”女招待跟我说:“刚才正打算告诉你,这是给四个人的量,可你说你想尝一下......”我瘫到在椅子上半天没能起来。
饭后,回到房间吃了两片黄连素后我又回到了餐厅,这次的目的是蹭杯热茶去腻。这时候的餐厅已经不那么忙了,老板和他老伴坐在吧台旁边的小桌边,一同的还有刚才吃饭时除我以外唯一的一位散客,看样子是老板的熟客了,他则自称是这里的VIP。在征得他们同意后,我毫不见外,拉了张椅子坐在他们的桌子旁,靠着手势或女招待在一旁的翻译聊了起来,女招待也没事情的时候也坐在了我身旁。因为语言关系,和她聊得更多一些,她叫Sybell,在山下叫Martigny的小城上大学,来这里是打暑期工。过了夏天,这里就都要暂时关门了。
“那冬天这里能干吗呢?”我挺好奇。
“都关着,10月底开始封路,一到冬天积雪可达4米。整个Derborence山谷里一个人都没有。全部撤到山下Avon village。”
我抬头看见一幅Derborence雪景的照片,又忍不住问,“那这张照片怎么拍的?”
“那是98年的冬天,老板和她老伴还有他们的狗在这里过了6个月的冬。所有的食物都是事先准备好的,没有电视,和外界没有任何联系。他俩彼此一定非常相爱。但对我来说太可怕了。”Sybell不忘补充这么一句,“其实在这里的居民很多都非常的封闭,他们和外界没有太多的接触,关心的无非也就是家里养的牛啊什么的。没有旅游业,谁知道会是什么样。”
确实如此,当我们在赞叹瑞士雪山牧场的绝妙风光时,也应该想到,这实际并不是什么多么优越的自然条件。好山好水和穷山恶水实际只是一纸之隔,如何面对大自然赋予的优势和劣势,这点上,瑞士人给全世界上了一节课。
老板知道我们正在说他过冬的事情,十分兴奋也很自豪的取出相册,让我看那年冬天拍的照片。积雪直至屋檐,在房门前的雪中挖出一条沟才能走出去,最兴奋的是那条狗……
第二天早饭后,扛着脚架出门。不多时,就稀里糊涂的绕上了盘山公路,又七弯八绕的又转进了山里的小路,直至小路的尽头,面对着眼前一大片乱石岗。或许这就是300多年滑坡留下的碎石(直到离开也没来得及确认),但那时顾不上考虑这个,因为害怕,心跳速度愈发加快。怕的不是回不去,因为自始至终没有迷失方向,但我担心的是来不及当天离开Derborence。最后一班邮政大巴将于下午4点半开走,此时还有不到两个小时,我却在茫茫大山中,遥望餐厅的所在地,甚至不知道前方有无通向山下的路。在旅行前,从网上搜集的一些资料和图片上,对Derborence的风景期待甚高,满心希望能在这里多拍点风光片,实际上,当时还是颇有些失望,也不打算在此多逗留一天。不过当我现在回头看着码出来这些文字,Derborence并非一个令我后悔的选择。没有太多绝美的风光,但却有些别样的经历和感受,多元化才会真正使得旅程充满色彩。
不多时,听见身后传来孩子的笑声,一对年轻父母带着两个孩子从身边走过去。就好比小时候考试,对答案捉摸不定的时候,藐见邻桌和我做的一样,于是便如同吃了定心丸,也不管邻桌做对还是做错。总之,犹如望见曙光一般,加紧步伐前行。走着走着便觉得自己正在往山下的方向,逐渐的看见了Derborence湖。
等收拾完行李退了房,离开车不到半小时,告别Sybell和老板,老板娘,还有那位VIP,匆匆登上大巴离开了Derborence。
Saas-Fee――从地狱到天堂
Saas-Fee(萨斯费)在瑞士南部的Saastal(萨斯谷),和著名的Zermatt及matthorn只有一山之隔。Saastal分布着 Saas-Fee,Saas-Grund,Saas-Almagell和Saas-Balen这几个村落。Saas-Fee海拔1800米,是其中最高的一个,围绕着Saastal有13座超过4000米的山峰,有人称之为阿尔卑斯的明珠。但是其光芒被Zermatt所笼盖,游客数量,尤其是来自亚洲的游客,仅仅是Zermatt的3%。
离开Derborence,经Sion和Visp,坐上了前往Saas-Fee的邮政大巴,同时由法语区进入了德语区,也顿时感觉像失聪的病人突然恢复听觉一般。天色渐黑,从车窗外望去,似乎下起了小雨。较之通向Derborence的公路,这里明显好了很多,由此也能看出,Saas-Fee旅游业远发达于Derborence。到了Saas-Fee已经是晚上8点多,街上已经很难看见行人。大小酒店鳞次栉比,事先网上找了一个价格相对便宜的酒店,但这时候能否找到只有听天由命了,实在不行,就到眼前的酒店“屈就”一晚,只是招牌上那堆星星不仅让我眼睛在晃,更让我钱包在抖。
顺着在邮政大巴车站旁的地图上所指示的方向,走到了那家酒店附近。我能说酒店在方圆百米之内,但方向已经懵了。所幸看见两位行人正在散步,赶紧上前询问。其中那位中年妇女立即异常热心的带我找到了那家酒店门口,刚想说声谢谢的时候,就见她掏出钥匙打开了酒店大门,原来她就是我所找的酒店的女主人。这世界有时候就有这么幸运的事情,如果晚两分钟,那即使我找到酒店也得吃闭门羹。
房间不算很大,但是卫浴俱全。洗个热水澡后躺在床上,取出在柜台上拿的Saas-Fee的旅游资料慢慢看起来。这个仅有1300人口的小村镇,却有容纳 7600游客的能力,山上有着一流的高山雪场,有着世界不少国家的职业滑雪运动员甚至国家队级别的来此训练。相当数量的登山向导可以带领从初学者到登山客攀登不同难度的4000米以上的雪峰,此外还有众多或长或短的徒步路线。总之看来,旅游开发已经非常成熟,并且相当成体系。
享受这里的自然美景去处不少,比如离Saas-Grund不远的海拔3200Hohsaas,在这里视野开阔,能远眺到18座4000米以上的山峰。去 Hohsaas,先坐缆车到2400米高的Kreuboden,数条徒步路线从此出发直通Hohsaas,并且,在夏季这里还是孩子们的乐园。
从Saas-Fee出发,需要先坐邮政大巴到Saas-Grund,当我赶到车站的时候,车开走不多久,离下一班还有一个多小时,与其干等,还不如走小路下山。这一段的路线标识很明显,一路也无惊无险的,快到Saas-Grund了,路旁时不时能见到一些不算很大,被一条细绳圈起来的牧场,在里面村民养着三两头牛。四下无人,安静得很,牛或是躺着,或是自顾着吃草。当我刚稍稍走近一点的时候,有头牛注意到了我的存在,接着另外两头也注意到了,几头牛非常友好的一路小跑向我靠近过来。突然间,看见这几头牛似乎目露凶光,眼睛死死的盯着我,看的心里发怵。我努力回想是否无意做出什么攻击性的举动,但除了像一些不幸了的战地记者一样,手中的相机镜头被误解为火箭筒之外,实在没有什么有危险性了,再说了,牛也没有这点智商。我不敢快速跑开,怕这样更容易激怒牛,如果那俩蛮牛真发飙了,我对那根细绳实在不抱任何信心(事实上这根细绳是有玄机的,这是后话了)。我慢步向旁边移动,牛的眼神也死死的跟着,跟得我愈加得发毛。我仔细看看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那么能吸引那两头牛的,这一看就看明白了,冲锋衣,我身上的红色冲锋衣,如同一个不长脑子,把红布缠到身上扯不下来的西班牙斗牛士一样,已经把牛招惹得血脉贲张,血压飙升,其中一头牛的两个鼻孔中忽然冒出两股热气,这一幕从前只在动画片里看到过,这种情况下,接着的一般就是牛开始刨前蹄,然后就是松离合,踩油门.......在这样一个紧张的时刻,冲锋衣被及时脱下,定时炸弹的导线在001秒被拆弹专家剪断一样。接着便一步一步撤离这片恐怖地带。
在接下来的几天,只要我远远看见牛的身影,第一反应就是脱冲锋衣。
到了Saas-Grund坐上缆车前往通向Hohsaas的中转站Kreuzboden。因为是旅游淡季,游乐设施已经拆除,远处甚至还有片不大的工地,空中时不时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,然后就看见一架直升机吊着一筐砖从远处飞来。这种场景不能不强烈的震撼一下心灵。
从Saas-Fee出发有数条登山缆车路线,所能达到的最高处是Mitteallalin(中阿拉林),这里有一片高山雪场,同时也是通向Allalin峰的中转站。
当天第一班缆车是早上7点半,为了能在日出之前到达Mitteallalin,不到7点就从酒店出门。路上不时碰见一些滑雪者背着大包,扛着滑雪板走向缆车站。相比Zermatt,Saas-Fee的名气小了很多,但在滑雪界,Saas-Fee却是一个上佳之地,不管什么季节都吸引了各国职业滑雪运动员在此训练。不多时便看见缆车站前已是熙熙攘攘,一个个扛着雪橇在等着。跻身其中,但见四周如刀枪林立,已然不知是置身于揭竿而起的陈胜吴广军中,抑或雄踞一方的水泊梁山。好容易被后面的人塞进了缆车,注意到身边的一位金发MM还是瑞典国家滑雪队的。俺心里嘀咕着,以后滑雪千万不能来这儿,会丢人的。
天色渐亮,我暗自祈祷:“太阳啊,你再忍忍吧,别急着出来。”在这样的祈祷中换坐了Metro-Alps,即阿尔卑斯地铁。这是从Saas-Fee通向 Mitteallalin的最后一段,在山体中开凿了一段隧道,阶梯形的车厢,使得地铁能以超过30度的斜坡上行,仅7,8分钟便到达了终点Mitteallalin缆车站。急匆匆走出去,心里暗暗叫苦。缆车上一路祈祷太阳别急着出来,结果太阳便非常的配合我,躲在厚厚的云层里没有半点露面的意思,只从云层中撕开一个口子,透出一丝光线,像一张咧开的嘴,笑话我的自作聪明。
在风中等了大半个小时,不见云层有吹散的意思,只能自认运气不好。转身走进Mitteallalin的冰宫(Ice pavilion)。这是世界上最大的冰宫,数千年堆积出了5500立方米的冰, 不算积雪,冰层厚达10余米。走进冰宫最深处,把手置于冰上,感受不到半点寒冰刺骨,只是慢慢的,觉得手心略有几分湿意。透过冰层,由于各季节温度变化形成类似冰花一般的晶体,印证着岁月的变迁。有些冰泛着点点绿光,仔细一看,原来是亘古时代留下的苔藓,在冰中永恒的保留下来。在冰宫中不觉也过了好一会了,身上竟不觉得半点冷,但心里却是异常的清新,四下空无一人,只与冰为伴,不由觉得置身于《天龙八部》中的虚竹和天山童姥所在的西夏皇宫冰窖,加上这般心境,实在是个修身的好去处。
离开冰宫走进旋转餐厅,这座海拔高度3500米的餐厅也是目前世界上最高的旋转餐厅,于是一个早上就亲历了两个世界之最。旋转餐厅旋转一周大概需要45分钟,靠窗处都有指示牌指出视野所及的各座山峰,虽说天气不太好,但数百公里外的少女峰还是露出了个山尖。
天气没有任何好转得的迹象,于是匆匆下山,离开Saas-Fee,前往下一站Loetschental.
Loetschental――心中的瑞士
瑞士是什么样的?这恐怕就像哈姆雷特,是个千人千解的问题。但要说瑞士宁静平和,与世无争,皑皑雪山下片片牧场,恐怕不会有谁反对。
虽说在Derborence和Saas-Fee的行程也是拍脑袋定下的,但多少也是在网上查阅了些资料后从一些候选地点中挑选出来,而Loetschental则完全是在看看到这名字后不加思索确定下来的。Tal,在德语中是谷地的意思,所以当我看到这个地名时,“乐情谷”的音译立即出现在大脑中,这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暧昧的地名了吗?既带些许侠情,更添几分婉约。试想,连绝情谷这等冷若冰霜之地尚能有公孙绿萼这般善良痴情的姑娘,那到了乐情谷,不碰着点艳遇,都觉得对不住自己了。
在Saas-Fee坐上了邮政大巴,或许因为乘客太多,空气不太通畅,加上曲折的盘山公路,觉得胃里翻江倒海,竟然有点晕车了。在半睡半醒之间,好容易熬到了大巴的终点Brig(布里格)。换坐火车,在Goppenstein车站又换坐了开往乐情谷的大巴。车上人还不算多,于是挑了个视野较为开阔的右侧座位。不多时在公路旁的山坡下出现一条小河。说是河,河水却似寒潭一般,清绿的,还透着一汪蓝。痉挛的胃一下子像是被冻僵了一样,嗓子眼也如同吞下了薄荷糖,丝丝的透着凉意。
逐渐的,河越来越窄,水流也越来越急,原本平静的水面,开始翻滚起白色的浪花。公路两侧逐渐能见到一些农舍,在一片不算很大的草场上,散布着闲适的牛羊。大巴在穿过几个村庄后继续前行,耳边不时传来水流的声音,向远处的大山看去,溪流,如同白色丝带一样贴在陡峭的山壁上,间或两股合成一股,间或是一股溪流被岩石劈成两半。溪流顺着山势而下,流入湍急的河流。这一道一道阿尔卑斯山尖融雪化成的山涧,最终聚作莱茵,汇入多瑙,哺养着欧洲大陆的生灵,蕴育了欧洲大陆的文化。
从Saas-Fee出来,天气就一直阴沉沉的,心情于是也就像天空那一团团化不开的云。车到了乐情谷最深处的村庄Blatten(布拉腾),一道光线奇迹般的从乌云的缝隙中透出,心情顿时为之一振,尽管胃里还有些许不适,但还是义无反顾的背上摄影器材出了酒店。比起这里,Derborence有点过于原始,原始到让人错觉这里人迹罕至,只有那偶然可见的老屋,以至于忽略了自己身在瑞士。Saas-Fee作为一个旅游胜地,在我看来,已经不能算作真正的瑞士。而这里,介于前两者之间,颇有增之一分则肥,减之一分则瘦的感觉。刚进村庄,一股瑞士的气息扑面而来,这种气息无须用心去体会,它实实在在的存在着,并实实在在的钻入鼻孔,那就是一阵牛粪味,淡淡的。刚开始有些不适,过了不久也就习惯了。尽管如此,走路还是得十二分的小心,不然随时可能踩上地雷。马路两侧分布着木屋,无论酒店,餐厅,或者是普通人家,窗台上摆满鲜花,即使在9月底的秋季。还有些深色的木屋,被几根木桩架着,让人想起我国傣家的吊脚楼。从这些木屋的门缝中,露出些许稻草,这都是当地人用于保存粮食牧草的仓库。在Saas-Fee也同样分布着不少这样的仓库,但都已化作摆设不起什么作用。
在乐情谷的村庄里,随处都能看见一些木质的面具,大小不一,相貌狰狞,或挂在木屋的外墙上,或者置于门口的地上,最大的足有一个人那么高。这些面具是乐情谷民俗传统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。在每年2月2日开始,直到圣灰星期三,也就是复活节前的40天(周日不计其中),在乐情谷中有些男子戴上面具穿上特别毛皮衣服庆祝。
这一传统的来历至今没有确切的说法,比较流行的有三种说法。第一种可能认为,这是冬天快结束的时候,瑞士山民驱除妖魔鬼怪的风俗,瑞士的冬季总是极其的难熬,当春天快到的时候,这种企盼就通过这种形式发泄出来。第二种可能是和11世纪的一伙被称为Schurtendiebe的盗贼有关。有人认为,这伙盗贼是这里的原住民,后来被新移民所驱赶,于是他们戴上面具,“拿”回那些他们认为属于自己的东西。也有人认为这是一个秘密组织团伙,都是些壮汉,在面具的掩护下在村里行窃。最后一种可能是由于15世纪的反叛,当地参加叛军的都穿上毛皮衣服,戴上面具前往Visp等地,并且在官方档案中也记载了这段1550年叛乱中,叛军戴着木制面具,穿着毛皮外衣的历史。
不管什么来历,现在这已经发展成了极具特色的民俗文化。这些人被称为Tschaeggaettae;,佩戴的面具是通常是由瑞士软石松木或者菩提木由手工雕刻而成。这些面具的制作工艺直到今日几乎没有改进,依旧保持着完全手工。身上穿着毛皮上衣和马铃薯袋子改制的裤子。其中,以面具最为重要,不戴上面具则不能称为Tschaeggaettae。
Blatten的酒店不多,最好的是一家三星级的,并有一个非常瑞士的名字,雪绒花酒店(Edelweiss),这次旅途的最后一顿晚餐也是在那里吃的,点了一盘狍子肉,再叫了一杯红酒。瑞士的饮食,比起钟表,旅游业来,知道的人并不多。其实瑞士人在吃的方面,颇下功夫,因此在瑞士的土地上会诞生出牛奶巧克力这样的人间尤物,雀巢,lindt等品牌出现在瑞士也不足为奇。
瑞士的饮食,很大部分和奶制品有关,最有名的是瑞士的奶酪火锅。和中国的火锅类似,不过锅中煮的是奶酪,把面包,土豆放进去,裹上一层热奶酪。但奶酪这东西对中国人来说因人而异,恐怕不是所有人都能适应。如果不慎点了道羊奶酪,那可能大半都得掩鼻落荒而逃,即使是瑞士人也不是人人都喜欢,这点恐怕有点类似老北京的豆汁。再说酒,欧洲的葡萄酒,印象中总是和波尔多或者法国联系起来,事实上瑞士的葡萄酒也同样的出色。在南部的莱芒湖地区和瓦莱山区,也就是这次旅行所在地区,是瑞士葡萄酒的主要产地。但瑞士葡萄酒产量中用于出口的不足1%,此等佳酿也就不为人知了。
在乐情谷的最后一天,从Blatten出发沿河逆流而上,继续向乐情谷深处走去是一个叫fafleralp(法夫勒阿尔卑斯)的小村庄,其实也不能算作是个村庄,只有两家酒店,这里是公路能到达的尽头,也是汽车所及的海拔最高点。再往深处,是一片徒步旅行的区域,一直通向远方的雪山以及从山口中拖下来的冰河,之间不再有什么遮挡,显得异常开阔。往前走大半个小时是一个叫Grundsee的小湖泊,一侧,水汩汩从地下渗出,像一汪泉眼,另外一侧,水汇作一条溪流向下流去,不久和另外一条一样的小溪聚成大些的溪流,最终汇成滔滔河水往山下流去。这一路也目睹了河流是怎样汇成的这一过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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